【嬴光新年贺文】健忘
ooc归我 嬴光新年快乐
“孩子们，你们这是……”
年迈的时光半躺在床上，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外头还是深夜，昏暗的床头灯只开了一盏，他的眼睛也远不如以前好使。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分立床边，互相对视一眼，黑的那位发话了，“老人家您好，我们是地府的使者。”
“哦……”
时光点点头，对于这个时候身边会出现黑白无常他一点也不惊讶，实际上他早就在猜测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毕竟他也都到这个年纪了。
见时光如此形状，黑白无常又默默对视一眼，这一次眼里多了些轻松。
前任阎王太过凶狠暴戾，对于人间许多阳寿未尽者只因他们寿命所剩不多，便随意命手下制造些意外来让他们提前报道，如此可避免时不时来人造册，而是一窝蜂涌来一次性办理。他是图了事务省快，可这些莫名被剥夺了阳寿的人变成了鬼魂亦不甘心，时常大闹地府，搅扰安宁。
后来，这件事惊动了鬼届各方，阎王不得不引咎辞职，被罚去忘川河边负责给亡灵引路。
这一任阎王极好地吸取了前任教训，不仅不敢恣意妄为，甚至宽和得有些过了。在他看来，人世间能活得耄耋之年者已是极难得，这些老人家必定有些造化，来日到了地府没准也能有一番作为。
阎王深知，说到底，人类总不愿面对死亡，不论他们自觉活够与否。因此，对于这些高寿之人，他总爱在他们寿命将尽时派出使者前去迎接，晓之以往生极乐世界的好处，希望他们走得能快乐一些，安详一些。
时光既如此平静，想必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思及此，黑白无常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虽是鬼差，可奉阎王命，不得用强。先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极不愿与他们走的老人家，他们也只能一直候着陪着，生生等到老人家在人间哭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引着那不情不愿的魂灵缓缓离开。
白的那位开口了，“那，您愿意跟我们走么？”
时光似乎没有听见，直到白无常再问了一遍，他才如梦初醒，“啊，不好意思……孩子们，你们是谁呀？”
白无常看了一眼黑无常，二鬼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另一间房里，一位年轻的女护工正在酣睡。
她是社区的志愿工作者，专门负责陪护一些特殊情况的老年人。一年多前，她被分配给了一位名叫时光的退役围棋世界冠军。
老人终身无妻无儿无女，家里房子不大，收拾起来也方便。他很和善，面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叫人敢于也喜欢去亲近。在阳光很好的午后，时光喜欢和她一起坐在落地窗前下棋。她自是不会的，时光便会笑着教她些简单的入门定式。
时光年纪虽大，在护工搀扶下也能够适当走走路散散步，腿脚还算可以，这亦减轻了她不少负担。
目前为止，这份工作看起来都很轻松。
她是社区里最细心最耐心同时也是有些医学知识的护工，这样的她会被派到这里并非大材小用，只是因为，这位老人在近年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
时光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故人也在近些年里陆续凋零，到现在竟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他总是坐在家中一角，微笑地看着她在家中忙上忙下，而后小心地扶着桌椅起身，动作缓慢地为她倒好一杯水放在桌上。
有时候，他也会突然轻声问道，“孩子，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八了，爷爷。”
她正拖着地，一边回答也不会停下手上的活。
“哦……那，我几岁了？”
“您明年就要满九十岁了，爷爷。”
她笑着看他。
这样的对话在一天内会发生好几次。
后来，她的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化着。
“您还有几个月就到九十了。”
“您下个月生日，九十岁了呢。”
“您知道么，还有一周，我就能陪您过九十岁生日了哦。”
“爷爷，今天我不告诉您，明天您再问我一遍，我到时候告诉您。”
此时，她正在隔壁房间甜甜地睡着，给时光准备的小蛋糕早就被她放进了冰箱。
“哦……对不住……我…我不太能记得住事。”
时光见二鬼犹豫，便歉意地笑笑。
除了围棋，他的大脑似乎什么都记不住了，甚至连爸爸妈妈的名字都在今年年初忘却了。
“无妨，”黑无常报以一个安慰的笑，他们平时总面无表情，此刻突然咧开嘴角倒显得有些僵硬和滑稽，“我们是地府的使者，来接您走的。”
时光被他的表情逗得笑了几声，“这样啊……我是没关系的。可是，隔壁房睡着的那孩子，好像说明天有什么事……”
他当然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只是临睡前小姑娘为他关灯时面上满是期待的笑意，这让他不得不挂心。他总是不知道自己能记住些什么，即使记住的也很快会忘，可这一刻，他到底还是记着的。
“可是，您的时间……”
白无常皱皱眉，话语迟疑。
“等不到明天么？”
时光歪了歪头，迟暮老人做了个孩子气的举动竟也无一丝违和感，“好吧，那就带我去最后和她告个别，这可以么？”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搀扶起老人，许是鬼差暗中施法，时光竟久违地感受到了腿脚的轻便灵活，身上也有劲了许多，年轻的感觉一下子重回躯壳。
一行三人走到隔壁房门口，时光轻轻推开门，望了一眼熟睡的小姑娘，轻声道，“一直以来多谢你了，孩子。对不住了，我先走了。”
黑无常点点头，“那么，我们走吧。”
“对不起，请等一下。”
时光突然叫住了即将施法的鬼差。
“怎么了？”
“我……我能不能带走这个？”
时光像求家长给零花钱的小孩，紧紧拽着黑无常的袖子，指着客厅角落里的一个物件不肯走。
“这有什么特别的么？”
白无常瞥了一眼，不过一把旧雨伞，也不知堆在那里多少年了，上头落满了灰尘，甚至还挂着蜘蛛网，伞面是什么颜色也看不清了。
“我也不记得了……”
时光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鬼差见他愿意配合自己工作，便也不催，只耐心等着。
良久，时光紧皱着的眉舒展开了，唇角也染上笑意。
这是女护工和黑白无常都不曾见过的，温柔、憧憬、还蕴着几分少年气的笑。
“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了，但我知道，我和他，一起撑过那把伞。”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九岁那年种下的红豆，九十岁这年还在生长。
END
❤️感谢心心蓝手评论~
和嬴光一起来到2022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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