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光】缠绵游戏（六）
#设定褚嬴实体回归，ooc预警
时光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往前走，却没有听见本该传来的重重的关门声，便知门定是被身后的人扶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些什么，明明不是那么想抽烟，但总要拿它当个借口走出来。可他也并不是那么想彻底甩开身后的尾巴，不然也不会任凭步伐踉跄拖慢速度而倔强地不肯扶墙。
短短的几十步路，时光看似背影潇洒，实则内心左右为难。
褚嬴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敢三步并一步跑上前扯住时光的手臂，生怕人情绪激动没能甩开他反而伤了自己。可若是要他就此不再追去他也是必不肯的，且不论今夜发生的这些事，便是这些日子的煎熬也快逼疯了他。
褚嬴隐隐预感到，不论他有没有做好准备，今夜都该是个决定性的时刻。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凌乱无章，在寂静无人的后巷中与这夜色搭配，却是另一种诡异的和谐。
时光停了下来。
不是不想走了，只是前面是个死胡同，被隔壁巷子还未歇业的风俗店里透出的灯光照亮了前路，时光眯着眼瞧了瞧，还是不打算走了。
褚嬴看着背靠着巷子一侧墙的时光，走上前去，又不敢太近，只隔了几步之遥。
“小光……”
四目相视良久，还是褚嬴打破了安静，“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时光挑了挑眉，经过一番疾走酒意上涌，他不禁暗暗多用了点力靠着墙支撑身体。
“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
抢在褚嬴开口之前，时光继续说道，“我强行把一些东西塞给你，比如我的感情，我的时间，我的依恋，我的懦弱，我的疯狂，我的占有欲……我从不问你要不要，但我只知道，这些东西我不能给别人。”
褚嬴紧紧皱着眉，如果此时在他面前放一面镜子，他才会知道此刻他的眸中有多少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波涛汹涌。
“我为我所有不合时宜的敞开心扉向你道歉。”
月下的少年已不复那个夏夜的颓丧，有的只是平静，如一潭死水的平静。
时光右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手腕一甩极为熟练地晃出一根，随意用嘴叼住后左手从另一个兜里摸出打火机。
“咔嚓”
红色的火焰包裹着一圈淡蓝色陡然出现在漆黑的深巷中。
褚嬴似乎还未从时光猝不及防的剖析真心中清醒过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一点点举起手臂。火苗在二人之间微弱跳动着，影影绰绰地勾勒着时光被碎发挡住了一半的侧颜。
“啪”
打火机突然被盖上，金属声清脆。
直到时光举着火凑到面前褚嬴才突然回过神来，他迅速伸手盖上了打火机的帽子，也不管这么冒失是否会不小心烫伤。拿走打火机后他又一把夺走时光嘴里叼着的烟，顺带将对方兜里已所剩无几的烟盒也搜了出来一并收走。
“抽烟对身体不好。”
借着月光褚嬴依稀看清了时光垂在身侧的左手手指，食指与中指间有些发黄。
平日里他都是用右手下棋，左手不是自然垂下就是揣在兜里，加上痕迹也不明显，没有被人发现也不奇怪。
别人发现不了，可不代表他也应如此。
褚嬴在心中暗骂自己的话变得越来越难听。
时光被他一通掠夺也没有反抗，顺从地交出所有“脏物”后默默倚着冰凉的水泥墙，唇角勾起些弧度，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褚嬴觉得这样的时光很陌生。
他见过时光的各种表情，有开心，有失落，有悲伤，有愤怒，有害怕，有委屈，甚至还有那天晚上第一次见的绝望。
但那些都不是现在这种表情。
他好像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面色在月光下显得十分苍白。唇角还是上扬的，却更像是面颊两侧的肌肉在努力上扯，勉强维系住一个其实并不能被称作笑容的弧线。
褚嬴开始不自觉地害怕，一种可怕的绝望渐渐从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伸入身体的各个角落，如被施了巫术后张牙舞爪的枯树枝。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时光的沉默是在向他传达某种信号，某种他虽还不知是什么但必定不愿意接受的信号。
月色混着街边风月店的小灯在时光面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分界线，渐渐地，那阴影一点点扩大，终于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是褚嬴无法控制地凑上前去吻住了他。
两双一样冰凉的唇瓣紧紧贴合，没有舌尖的嬉笑追逐，没有动情恣意的吐息喷洒，只有一个和时下季节同样冷清的吻。
清清冷冷，带着月光的气息。
褚嬴就该是这样的。
时光想象过无数种感觉，但眼下这个吻无疑符合了他所有难以启齿的幻想。
某种感觉从肌肤相触的地方开始游走，如鬼魅一般驱使着褚嬴不自觉抬起了手。
当那只温暖的大掌抚至时光的后腰，正准备往脊背上攀岩而去时，褚嬴的胸膛突然被抵上了一只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的手。
时光微微抬眸，褚嬴的面容挤满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上一次和褚嬴离得这样近还是将近半年前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什么也没做过，亲密而不逾矩，心境平和幸福。
现在他们有了第一个吻，却不复当时的坦率自然。
沉默半晌，时光轻声问道，“你喜欢我么？”
褚嬴攥紧了拳头，烟盒在他手中发出纸质的摩擦声。
时光也不说话，静静地给他了一分钟。
两颗心分别在两副既有渴望又存逃避的身躯中激烈地撞击着胸膛。
砰砰，砰砰，砰砰。
“你既不喜欢我，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又有什么资格……亲我。”
时光没有再多给他时间，一秒都没有。
“我喜欢你，小光。”
少年离去的脚步一顿，犹豫片刻，还是转过身来看他。
“我喜欢你。”
褚嬴重复了一遍。
什么准备，什么心理建设，什么是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如果他就这么走了，自己做再多的准备又有什么用，连行为对象都不存在了，行为本身再完美又有何意义？
褚嬴在时光干脆转身的瞬间突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他害怕错过了这一刻便再没有机会，只能强行突破自己那点固执的挣扎喊出了时光曾经最想听到的话。
逆着光褚嬴看不甚清时光的神情，可他听得见少年不可遏制的颤抖呼吸。
他对时光真的没有爱情么？
褚嬴在这一刻开始恍惚。
时光为了他接触围棋，为了他停止下棋，为了他开始学习围棋，为了他不断提升自己，为了他去祈求俞晓暘等高手对弈，为了他自暴自弃拒绝围棋，最后还是为了他重新拾起围棋。
时光对他的爱是不可否定的，那他呢？难道他对时光就不是爱么？
褚嬴想起自己以前故意有事没事就夸一句小白龙，只因为发现时光会抓着这一点不放，他特别爱看时光吃醋时嘟起小嘴的模样，那实在太过可爱。
褚嬴记得重感冒的时光说“你对我越来越好了”时自己的暗暗惊讶，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会下意识地为时光考虑周到，担心他身体不适，担心他心情不佳……就连他自己也无知无觉。
褚嬴曾追问时光“你下围棋是因为俞亮还是因为我”，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不仅是为了证明这一段相识相伴的岁月，更是为了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师徒之情早已在暗中变了味，可到底是谁先陷进去的，真的是时光么？
褚嬴不敢去细想，他感到浑身发冷。
时光的脸藏在夜色中只依稀可见轮廓线条，他无暇去猜褚嬴此刻在想什么，因为他自己的内心也正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和褚嬴就像两个被困在屋子里的人，一个名为爱情的煤气罐子的阀门松了，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相继晕迷过去，究竟是谁先倒下的也不得而知。
不清楚过了多久，时光先清醒过来。他跌跌撞撞地奔向褚嬴将他摇醒，说他们二人中毒了，可褚嬴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只说他在做梦，又继续昏沉睡去。
褚嬴明明也是一副中了毒的样子，可他却死不承认。或者说不是不承认，而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时光一直在努力地摇晃着他，希望唤醒他相互扶持着一同破毁这间要命的屋子，可他一直不愿醒来。
直到时光逐渐力竭瘫倒在地不愿动弹，褚嬴才缓缓清醒，告诉时光他说得对，自己的确也中毒了。
可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时光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血液正在变得冰凉凝滞。无论是破窗通风，拧紧阀门，还是架着他往外逃，都没什么用了。
“我喜欢你。”
褚嬴说了第三次。
三句一模一样的告白，一遍比一遍坚定，一遍比一遍清晰，一遍比一遍有力。
如果说第一句是褚嬴害怕时光就此离去借以刹停他的脚步的脱口而出，第二句是顷刻间顿悟的褚嬴质问自己灵魂并得到答案后的喃喃自语，那么第三句就是确认了心意的褚嬴面对心上人的真情流露。
在和时光的关系中，作为年长者的他，作为师父的他，作为一直以来更加主动的一方，他未曾想到自己竟是更为迟钝的那个。
褚嬴陷得更深，所以更看不透，而可笑的是他竟一直以为自己是唯一清醒的人。
看着在迷醉的漩涡中挣扎着的褚嬴，时光试图伸手去拉他，替他捅破那层所谓清醒的假象，却被他一把推开。
时光和褚嬴在欲与爱的边缘缠绵拉扯，终是当时光支撑不住即将松手时，褚嬴才迟迟一个激灵真正醒过来。
现在清醒，还来得及么？
褚嬴不敢去想否定的答案，只能用急切又炽热的眼神盯着时光。
告诉我还来得及，告诉我你还在等我……
褚嬴一动不动，神情近乎祈求，像一个濒死的罪恶灵魂希冀得到上天的宽恕。
时光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静静站在黑夜中，如一杆熄灭了的路灯。
“那种短暂又不诚恳的喜欢，你不如不要和我表达。”
上天到底没有恩赐灵魂所渴望的救赎，只是挥了挥袖，收走了那可怜魂儿眼前唯一的一束光亮。
tbc
❤️感谢心心蓝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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