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光】缠绵游戏（五）
#设定褚嬴实体回归，ooc预警
“我就是这么幼稚。”
时光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左手背虎口上撒的细盐，仰脖饮下一小杯龙舌兰后轻咬一口柠檬片，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年轻的酒保正用工具凿着威士忌专用冰块，瞥了一眼没比他小几岁却仿佛对饮酒颇有研究的人，他还记得几年前时光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模样。
“小朋友几岁了？未成年不能饮酒。”
比现在还年轻几岁的酒保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男孩。
“我成年了。”
男孩把身份证往吧台上一拍，让酒保扫了一眼又迅速揣回兜里。
“我最重要的人，不见了。心情不好，想喝酒。”
他压低了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声音有些颤抖，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低头的动作是否在掩饰些什么，比如紧抿的唇线，比如眼角的泪光。
酒保挑挑眉，也不多问，就给他拿来了一小杯龙舌兰。
“哎……”
没想到少年动作这么快，酒保甚至来不及阻拦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口饮下后苦着脸皱眉。
“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酒保转身拿来了方才正准备递过来的细盐和柠檬片，给他演示了一遍正确喝法。
时光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又喝了一杯。
“我之前在你们这，见到了一个很像很像他的人。”
时光打了个酒嗝，眼神飘忽在酒杯杯沿，“可他不是他。”
酒保在这工作好几年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一个人来酒吧还一屁股坐吧台位置上只点酒的人多半不是为了来喝酒，而只是想找个人唠唠。
他见眉清目秀的少年稚嫩的眉宇间总带着一丝驱不散的哀伤愁绪，能够猜到他定有痛彻心扉的故事，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正巧那天酒吧人不多，酒保干脆又端了杯酒坐在时光对面，与他轻轻碰了碰杯，“我有酒，你要是想讲故事就讲，我听着。”
“可我不想讲。”
时光捏了捏柠檬片，汁水溅了几滴到桌面。
“那就不讲。”
酒保也不在意，碰了杯后按着他刚才教时光的方式喝了一通，“人生何处不相逢，没准儿你还能见到他——我指的是，真正的他。”
时光扫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来送我一杯酒的。”
酒保笑了，“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你连故事也不请我听，我又临时改主意了。”
他语气轻松，也听不出有几分真假，似乎早习惯了和天南海北的客人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喏，给你盘下酒小食，我请的。”
酒保从吧台底下端上一盘精致的吃食，话梅条，鱿鱼丝，小薯条，花生米……
还挺丰盛。
时光暗想道，伸手拿了根鱿鱼丝，没想到酒保也顺手拿了根小薯条。
“反正也是我请的，一起吃不介意吧？”
酒保叼着根薯条去给吧台另一侧的客人送酒，完事后转身又回到时光这边。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时光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进店后就一直是一副扑克脸，现在总算有了些活气。
“干咱这行的每天就负责调酒送酒，工作虽然无聊些，可有的客人爱吹牛，有的客人爱吐苦水，有的客人爱讲故事，这听多了人自然也会变得有趣些。”
酒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陪客人唠嗑哪能没酒？我这酒量也是这样练出来的。”
“这工作是开始变得有意思了，可我的薪水也有不少又流回了老板的口袋里。”
酒保压低了声音，“在这想喝酒，我也得老老实实付钱买单。”
时光本是头顶着乌云进来的，听这酒保一通唠嗑倒真驱散了不少郁闷，便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之后时光隔一两个月便会来这一趟，同一个位置，同一个酒保，陪他喝同一种酒。
一来二去，酒保也渐渐和时光熟悉了起来，知道他失去的那个人是教他围棋的师父，但时光显然并不仅仅把对方当成师父。
一年前的某一天时光来到酒吧，一句话都没说先点了一排shot咣咣咣地喝完，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直到时光喝完最后一杯才面色酡红地告诉他，“他回来了。”
酒保没想到时隔好几年那个人居然真的回来了，由衷地替这个已经被自己当成了弟弟的少年开心，那天是他第一次“不抠门”地请时光喝了酒——之前他只请他吃过小食，但不是偶尔，而是每一次。
他以为那个人回来了时光就不会怎么来酒吧了，却没料到几个月后他又来了，还越发频繁地造访。出于这几年对他的了解，酒保再好奇也没有多嘴去问，只在时光忍不住谈起细枝末节时恰到好处地安慰几下。
现在，酒保将刚凿好的冰块放入冰柜下层，又开始打磨起另一个冰球。
时光一向很喜欢看他手工凿刻这些冰物，有时候来了也不说话，只点一杯酒，而后静静看着工作台的艺术创作过程。
可今天的时光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与他讨论什么样的杯子配什么形状的冰才好看，而是趴在吧台上迷瞪着醉眼喃喃自语。
“我就是这么幼稚。”
时光重复了一遍。
酒保不着痕迹地挑挑眉，知道时光这幅样子定是还有后话要发表。
今天是个极其普通的工作日，酒吧里人不算多，背景音乐是舒缓的蓝调倒也不吵闹，微醺的时光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几步之外的酒保听清。
“我要让他后悔，后悔自己错过了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表情很坚决，语气里却有藏不住的委屈。
酒保自是知道时光棋手身份的，也听了这几天的广播节目，便明白他言下何意，“可他应该不是个单纯慕强之人啊，你说过的，他教你围棋时你什么都不懂，连落子都落到了棋盘格子中间。如果他只喜欢优秀的人，那当初又怎会选中你。”
“是啊，不是他选中我的，是上天为他选中我的。”
时光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自顾自说道，“可我从不认为上天选中我是错误的，相反，这场命运般的相遇不仅是我的荣幸，也是他的幸运。”
“是，我还不够耀眼，但我的光芒也绝不只有现在这些。”
时光用手指沾了点酒，在黑色大理石质地的吧台上写着什么，“他很强，但我也不弱，我值得他喜欢。”
酒保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听时光谈得这么深入，“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他看重的从来不是你够不够优秀，他在乎的只是你。”
时光顿了顿，又沾了点酒，继续一笔一划写着，“在乎我？欲纵故擒叫在乎我？欲拒还迎叫在乎我？”
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老实说，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情，但这究竟是哪一种感情我看就连他自己也没搞懂。”
“他让我多给他点时间，但其实这么干吊着真没意思。”
时光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这段时间打比赛太赶了都没有时间锻炼，坐久了肩背容易酸，“我没必要陪他干耗着，还不如多赢几个冠军多赚几个手下败将来得痛快。”
“我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时光给自己下了定义，“我值得他喜欢。”
酒保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他到底值不值得我这样喜欢，我觉得有必要重新思考一下。”
时光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只剩了一半的香烟盒，在吧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小光！”
一个焦急的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光怔了一下，却没有转身。
褚嬴扯过吧台边另一把高脚椅在时光身边坐下，担心地盯着已喝得半醉的人，“我不放心你，给洪河打电话问你们什么时候结束，他却说你早就走了，只知道你在酒吧一条街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家，我找了十几家才找到你。”
酒保瞥了一眼来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人行为举止却是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如果忽略他急切到有些颤抖的语气的话。
他就是褚嬴吧，时光这小子眼光的确不错。
酒保一边调着其他客人点的酒，一边默默想道。
“找我有什么事么？”
时光迅速扫了一眼身侧之人，已是穿着风衣还嫌冷的初冬时节，他的额头上却冒着细细汗珠，显然是一路跑着找人急出来的。
“……”
褚嬴一时卡了壳，他的确没有什么“要紧事”要找时光，但他们之间难道已经到了不是要紧事就不能见面的地步么？
“快十二点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褚嬴皱眉看着时光面前好几个空了的小酒杯。
“哦，我都这么大了，不会有事的。”
时光懒得细究他话里究竟几分真心，敷衍地回了一句，右手在桌上磕开烟盒抖出一根烟，左手伸进兜里摸索着打火机。
“小光！”
褚嬴从未见过时光拿烟，一时慌了，连忙将他指间的烟夺走，“你怎么能抽烟！”
“我怎么不可以？”
时光终于抬眼看他，“又没抢你的东西。”
“这位先生，我和您说过几次了，室内不允许抽烟，本酒吧后门外有吸烟区，您可以去那儿。”
酒保不失时机地插话。
时光一挑眉，朝酒保望了一眼，意思是“我这是第一次拿烟出来吧，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好几次了？”
酒保一脸无辜地耸耸肩，选择性无视了时光的眼神，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果然，褚嬴一听此言便明白了两个信息——第一，时光不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第二，时光不是第一次抽烟消愁。
是因为我……
褚嬴在心中暗骂竟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朋友何时有了这样伤身体的坏习惯，也恨自己的反复纠结。他只想着尽量不伤害时光，却没想到他可以自伤，而且一切都还是因为自己。
时光看着褚嬴面上阴晴不定，盯着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愧疚。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什么，只默默从椅子上下来，躲开了因酒醉有些踉跄而褚嬴伸过来企图扶住他的手臂，转身朝后门走去。
褚嬴自是二话不说地跟上，临走前还甩下几百块钱——他不知道时光在这喝酒从来都是挂账月结的。
酒保远远望了一眼褚嬴追出去的背影，将钱收进柜台，摇了摇头。
他的确也是第一次见时光抽烟，但这并不妨碍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添油加醋。
“明明才说要好好考虑他值不值得你这样喜欢，还不是口是心非。”
酒保想起在褚嬴声音响起的瞬间时光面上一闪而过的惊喜，那时候时光正背对着褚嬴面对着他，他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自然能捕捉到时光转瞬即逝的表情。
已经空了的吧台上还摆着几个没被收走的小酒杯，几个柠檬片，和一个用酒写成的、半干未干的“嬴”字，正在昏暗的装饰灯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tbc
或许在褚嬴不曾回来的年岁里，时光还去过很多酒吧，还遇见过那么像他的人。少年还是那样不怕受伤地跑上去问，而后尴尬地微笑，熟练地道歉，僵硬地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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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心心蓝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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